數智化第一城，杭州能否一馬當先？
北京、上海、廣州、杭州。
這是全國（不含港澳臺）服務業占GDP比重超過70%的城市，杭州在2023年首次入列。當服務業對經濟增長貢獻超七成，是風險，還是機遇？
日前，中國市場學會在杭州舉辦了一場探討中國服務業數智化轉型的專家研討會。來自南京大學長江產業經濟研究院、中國市場學會、上海社會科學院、中國人民大學等，覆蓋產、學、研多方的專家學者都認為，服務業數智化是杭州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新引擎，也是杭州從數字化第一城邁向數智化第一城的關鍵路徑。
服務業數智化，雖是新名詞，卻已是國家戰略所向。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的《數字中國建設整體布局規劃》明確提出，“普及數字生活智能化，打造智慧便民生活圈、新型數字消費業態、面向未來的智能化沉浸式服務體驗”。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提到，以國家標準提升引領傳統產業優化升級，支持企業用數智技術、綠色技術改造提升傳統產業。
從數字化到數智化，從數字化第一城到數智化第一城，一字之差，杭州能否一馬當先？杭州正在改變什么？
服務業數智化，經濟增長的新動能
服務業，是促消費、惠民生、穩就業的重要領域。
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服務業在經濟大盤中占比高，2023年，服務業增加值占到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為54.6%，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超過60%；服務業對促消費作用大，2023年，我國居民人均服務性消費支出增長14.4%，占人均消費支出比重達45.2%，比上年提高2個百分點。
蓬勃發展的服務業，已經開始迸發未來屬性。
你有沒有發現，在各大商超收銀臺，出現了一臺碰一下的設備，解鎖手機“碰一下”，就實現了支付。從“刷一下”“掃一下”再到“碰一下”，掌上支付已經進入了“無需切屏、一碰即付”新紀元，背后是大數據、云計算、電子交互等數智技術支撐，是數字化和智能化的有機融合。
“在第四次工業革命中，數智化的服務業，會成為更加重要的支柱性產業。”南京大學長江產業經濟研究院常務院長劉志彪說，前三次工業革命，即馬力—電力—網力的革命性變革，顛覆的產業邏輯是體力勞動，而第四次工業革命不僅要替代人的體力勞動，還要替代或部分替代人的腦力勞動。人與人之間的生產關系，也要隨著人工智能技術的出現，逐步變為人與機器、人—機—人、機器與機器等關系為主導。“人工智能+服務業”“人工智能+工業制造”“人工智能+生成設計”等等，會成為未來生產、生活中隨處可見的場景。
服務業數智化，將是經濟增長新引擎，其蘊藏的場景潛力，正是中國服務業數智化的比較優勢所在。中國市場學會副會長、中國社科院財經戰略研究院研究員李勇堅發現，近年來，生成式人工智能投資爆發式增長，但從數據方面看，全球生成式人工智能數據庫HuggingFace中，中文僅占6%。要在人工智能+上有所突破，一定要在應用場景上下更大功夫。
從數字化第一城邁向數智化第一城，服務業數智化轉型為杭州提供又一條發展快車道。“杭州近年來發展很快，是從數字化向數智化轉型的結果。”浙江省社會科學院區域經濟研究所所長、浙報西湖智庫專家徐劍鋒說，杭州在金融、零售等領域誕生了新的探索、新的實踐，人們的支付方式被改變，政府的政務服務模式被改變，車間、商超、旅游等大量傳統行業的傳統生產方式被改變……
開始激發未來屬性的服務業，因此成為杭州經濟增長強勁動能。去年，服務業成為杭州GDP站上2萬億的主要推手：全年服務業增加值達到了14045億元，比上年增長7.2%，拉動GDP增長4.9個百分點，其中生活性服務業、生產性服務業都成為了新增長點。
領跑服務業數智化，為什么是杭州
今年巴黎奧運會期間，巴黎奧組委因未能實現“為所有持票觀眾提供免費公共交通”的承諾，而被推至風口浪尖。去年，杭州亞運會上，杭州實現了向持有亞運門票觀眾提供免費公共交通的承諾。
杭州的守約，就得益于服務業數智化。
“杭州上線了全球首個線上一站式觀賽平臺——亞運PASS。在這個平臺上，我們開發了文旅一碼通，它是一個碼引擎，打通了公共交通、景區景點、場館入園等節點，解決了展碼、碼切換的難題。”杭州旅游經濟實驗室負責人介紹，在亞運期間，文旅一碼通服務了70萬人。
數字亞運，讓人們看到了杭州推進服務業數智化轉型的優勢所在：完善的數字基建。據浙大數字溝通研究中心發布的《杭州數字城市溝通力評估報告（2024）》，杭州在數字基礎設施、數據融合機制、數字平臺效能等方面的發展都處于全國前列。
數字基建的先發，源于政府數字意識的覺醒、市場力量的支撐。早在10年前，杭州在全國率先設立了旅游經濟實驗室，與支付寶等技術平臺一起探索文旅行業應用場景。所謂“實驗”，就存在失敗的可能。杭州以寬容失敗的理念，推進應用場景在文旅行業先行先試，從最早的大數據到如今的人工智能，隨著技術手段的迭代，杭州不斷進化出超復雜系統的整合協調能力。
今年國慶前夕，杭州文旅推出國內首個城市文旅智能體“杭小憶”。這款AI“旅游搭子”，出現在杭州全城A級景區、酒店、旅游咨詢點、主要商圈等4萬余個服務點位，用手機碰一下智能貼，就能啟用“AI伴游”功能。預訂酒店、景點參觀、交通指南……就像請了一位專屬導游，有問必答。短短7天，服務游客量250萬人次，撬動10余億元的文旅關聯消費。
巨大的數字，折射了杭州誕生全球領先的數字服務場景的兩個關鍵因素。
一個是杭州獨有的。較早萌芽的數字經濟企業梯隊和較早成熟的全民數字素養，一直是杭州的強大競爭力所在。蓬勃的數字經濟，讓螞蟻集團、海康威視、新華三等企業的諸多數字化首創，總能在杭州最先落地并快速走向全國。目前，美國、澳大利亞等全球主要國家和地區紛紛提出，要將發展數字經濟和提升全民數字素養，當作培育新競爭力的方向。
一個是國內城市共享的。我國超大單一市場的規模，有利于突破藩籬、打破割據、疏通堵點、暢通循環，在不斷強化的創新資源統籌中，各類新技術、新應用、新場景，得以快速累積成千上萬用戶走向市場。
數智化第一城，能改變什么
碰一下，將支付的時間，從原先掃碼的5秒縮短到了2秒；
就業AI數智人“小顧”，可以為求職者提供崗位推薦、政策咨詢、崗位報名等智能服務；
數字健康人“安診兒”，提供就診前、中、后的全流程就醫陪診，已在浙江、湖南、上海等地啟用；
……
各類應用從杭州出發走向全國，加快杭州數智化轉型，這到底在改變什么？
“經濟學里面的千古難題，就是‘鮑莫爾成本病’解決的可能性。”上海社會科學院副院長、教授干春暉說，經濟發展到一定階段后，從工業經濟進入服務經濟階段，整個社會成本偏高，服務業效率降低，經濟增長效率偏慢，構成了“鮑莫爾成本病”。但數字經濟的出現，尤其是人工智能等技術發展，讓人們看到從技術上解決這個千古難題的可能性，服務業也可以高效率、低成本。
從數字化第一城向數智化第一城迭代，杭州高效探索解決轉型的陣痛與成長的煩惱。
面對每年游客數量過億的“潑天富貴”，杭州推出數據在線平臺，嘗試解決超大流量旅游市場衍生的冷熱不均問題。文旅部門分析數據發現，從2019年到2023年，來杭的過夜游客數量增長了4.8%，但入住率下降了0.4%，主要源于酒店數量增長等原因。為了讓酒店經營者更好地通過數據提高入住率，文旅部門將所有數據公開，細化到了每一個區縣（市）、每一類檔級酒店入住率，經營者可以據此分析競品酒店的入住率，從而制定營銷和定價策略。
12月3日，將滿20歲的支付寶在浙江圖書館之江館，用許多尋常的生活用品拼成一個特別的“二維碼”，墻上老物件吸引不少路人圍觀
而面對新就業群體壯大所產生的管理難題，杭州又應用了“碰一下開門”。業主、訪客、外賣員、快遞員、家政服務員等進小區人員，都可通過支付寶“碰一下”最快3秒完成登記—開門—入園，目前全國超3000個綠城服務小區都將實現這項便捷服務。這也是“碰一下”產品繼支付、點餐、文旅等場景后，首次應用在物業服務場景。
不勝枚舉的案例，是杭州服務業數智化轉型的成果。從“全國數字經濟第一城”，到“重塑全國數字經濟第一城”，再到未來可能走入現實的數智化第一城，杭州并不滿足于消費互聯網之城。“杭州應當憑借已有的數字技術、數字平臺基礎，加快推動實體經濟與數字經濟全面融合。”徐劍鋒說。
過去幾年中，杭州將互聯網的故事，從電商擴展至千行百業。如螞蟻集團以支付寶為核心，加速AI應用布局在出行、政務、醫療等超500個場景，服務億級用戶，日均調用量超2億。AI政務助理、AI就醫助理、AI出游等行業解決方案，正在助力公共服務業、生活服務業實現數智化轉型。
數字的先發，已經讓杭州完成了一次彎道超車，期待在服務業數智化轉型中杭州再次占領制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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